日子在貝內特太太的唉聲嘆氣中緩緩流過，這期間，盡管貝內特太太非常不高興，夏洛特和柯林斯先生還是如期舉行了婚禮，卡羅琳·賓利的第二封信也到了隆伯恩，她在信中說他們再也不會回內德菲爾莊園，賓利先生已經和喬治安娜相愛並且在購置新的家具。

簡對賓利先生的所有期待破滅了。盡管她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凱瑟琳和伊麗莎白都很難再從她的神色中找出以往常見的那種快樂和溫柔。

簡把所有的錯誤歸怪於自己，她既不願認定賓利先生是個負心漢，又不想懷疑賓利小姐的為人，她最後的結論，是賓利對她的種種好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照顧，是她誤會了其中的深意，愛上對方，才讓今天的自己如此失落和難堪。2

伊麗莎白對她又心疼又佩服，而凱瑟琳看著她，意識到這一幕很熟悉，也很刺眼。

凱瑟琳發現，簡此刻的自怨和自卑，幾乎與以前的她如出一轍。這種把所有過錯攬於自身的行為，由她做出時，她覺得理所應當，畢竟凱瑟琳由衷地認為她沒什麽可取之處，不值得被愛。當時有人勸解她說她很好，她還認為那是出於情誼的善意謊言。

但當親近又親愛的簡這麽責怪自己時，凱瑟琳覺得難受極了。

簡那麽好，怎麽能把所有的錯誤怪到她身上來？

凱瑟琳正色道：“簡，盡管你說這樣想會讓你感到寬慰一些，但我還是沒忍住要糾正你的想法。你的言論大錯特錯，你特別特別好，錯過你是賓利先生的損失而不是你的。他也許可以再找到一位，甚至很多位比你富有得多的小姐，但美貌大方又善解人意，還能和他心靈相通的聰明姑娘，他怕是再難遇到了。如果愛情這樣輕易便能尋覓，那它如何值得古往今來被一遍又一遍的讚嘆和歌頌。”

“噢基蒂，請你別這麽說，你這麽說讓我很想流下眼淚。你們出去吧，我自己待一會，好嗎。”簡變了臉色，她的淡定幾乎不能維持。

凱瑟琳和伊麗莎白安靜地出了門。

後者不想當著簡的面說什麽，走遠一些才和凱瑟琳嘆氣：“現在想想，我之前竟然認為你太消極。事實證明你的觀點不是消極，是理性。還是你看得透徹，對達西先生他們這種人的判斷十分準確。他們把鄉村莊園的一切經歷當做消遣，無論是打獵，還是欺騙姑娘們的感情，對他們而言，都是一種玩笑罷了！”

伊麗莎白十分氣憤：“還好當時你沒有愛上他，不然你和簡都會被他們傷透了心。”

凱瑟琳很為簡的遭遇感到難過，而簡的失戀也讓她破天荒的開始反思自己，思考她是不是真有那麽糟。

拋開那些她顯而易見的缺點，凱瑟琳思索了整整一天，結合她安慰簡時的心情，最終認定其實她也有些可取之處。

比如她有點小聰明，很快能找到做一項新工作的竅門。又比如她善於看人眼色，雖然這個優點的另一面是她過於敏感，但這一特性也為她幫上過忙。

她很堅韌，如果偶像劇的女主角是野菜的話，那她就是野草，前者還要挑一下環境生存，她是野火都燒不盡，只要還在喘息的一天，她就會繼續努力地活下去。

她其實也挺樂觀，和她一樣出身的女孩，有些因為命運的殘忍而變得悲觀消極，她卻總是相信只要她努力，明天就算不會更好，但也很難更糟。

這是凱瑟琳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意識到，她確實不太好，但可能也沒有她想的那麽差。

每個人對自己的認知都存在偏差，柯林斯先生是十分狂妄盲目自信，她總在背後嘲笑他。但她的過於貶低和自卑，何嘗又不是一個笑話？

總的來說，賓利先生的不告而別讓凱瑟琳異常生氣，她氣他給了簡愛情，又殘忍的離她而去，同時心裏又不免想著，她當時沒有理會達西先生沈默的情誼實在是件再明智不過的事情。

而這件事也令她開始學著從另一個角度對待生活：也許不是她們不夠好，而是他們有眼無珠，沒有看到。

雖然這個認知很模糊而且很快就被她扔到一邊了，但總算是冰層溶解的第一步，稱得上可喜可賀。雖然凱瑟琳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與簡相比，伊麗莎白和威克姆的交往非常順利。兩人經常來往，頻頻散步和聊天。

凱瑟琳和伊麗莎白對這位先生的看法仍存在巨大分歧，不過凱瑟琳一直相信後者的聰慧，很多話只是點到為止，斷定伊麗莎白遲早會意識到對方的不對勁。

當凱瑟琳從很多人口中聽到了威克姆先生講的達西先生如何欺辱他的故事時，她私下對伊麗莎白說：“威克姆先生和達西先生的事情沸沸揚揚，幾乎整個梅麗頓都知道了。”

“是的，他以前不願意和別人說起，最近才偶爾會跟朋友提。”伊麗莎白道。

“怎麽是偶爾，他幾乎告訴了全鎮的人，大家都在責怪達西先生。”

“這無法避免，威克姆說的要是賓利先生如何不公和冷酷，大家一定不信。可誰讓達西先生就是給人以傲慢無禮的印象呢？如果一個人，大家都不喜歡他，我想這也不能全怪罪於別人。”

“你說的有道理，莉齊，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告訴你我的想法。”

“我當然不介意，你比威克姆重要多了。”伊麗莎白現在對凱瑟琳是又敬佩又喜愛，認定世上沒有幾個比凱瑟琳更可靠的人。

伊麗莎白的話惹的凱瑟琳又害羞了一會。

“威克姆先生選擇的時間真的很奇怪，怎麽看都是因為達西先生離開了內德菲爾莊園，不會聽到他的胡言亂語，不會和他對質，威克姆才開始肆無忌憚的汙蔑，不然他為什麽不早點說？”

“可能他之前想給達西先生留些顏面，畢竟老達西先生對他很好，他看在…”伊麗莎白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

“你看，你都意識到，他若真的表裏如一，像和你說的一樣不會說達西先生的壞話，那現在滿鎮的流言蜚語又是從哪傳出來？他故作大度，實際上卻告訴了所有人達西先生的刻薄和傲慢，如何背信棄義的苛待他。”

“這……”伊麗莎白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她心裏很糾結，一會兒認為威克姆說的肯定沒錯，達西先生確實令人生厭，一會兒又想起最近發生的好幾件事，凱瑟琳都睿智冷靜分析的頭頭是道，最後事實還和她說的一樣。

更為關鍵的是，聰慧如伊麗莎白也找不到一個可靠的解釋，來說明威克姆言行不一的行為是合理的。

這讓她對威克姆頭腦發熱的喜愛變冷靜了不少，連著兩天都沒有去鎮上和對方一起散步。

貝內特家接連發生的事情使得大家心情十分沈重，好在一個禮拜後，加德納夫婦的拜訪讓全家人的情緒又振奮起來。

加德納夫婦每年都會來隆伯恩過聖誕節，每次不僅從倫敦帶來很多時髦的禮物，還會把聽到的各種見聞和貝內特家人講。在如今這個消息閉塞的社會，任何不常聽到的新鮮的話題都很受歡迎。3

對於能見到加德納夫婦，全家最高興的人非凱瑟琳莫屬。上次的烏龍信件後，凱瑟琳立馬重新給舅舅寄去了信，說明她之前失誤忘記放信的第二張。當然，第二張曾去過哪裏這樣的話題她一個字也沒提起。

信寄出去了，凱瑟琳之後的每一天都在數他們什麽時候會收到信，數完這個，又開始算還有幾天能等到聖誕節的來臨。

看見他們終於如約而至，凱瑟琳少見的露出這個身體的年紀的少女應有的簡單，把所有的期待和興奮都擺在了臉上。

加德納夫婦當然看到了她的模樣。他們一到，就和凱瑟琳對視了片刻，加德納舅媽還眨了好幾次眼，給她一個放心的表情。

凱瑟琳幾乎立刻就想要和舅媽一起單獨談談。

不過這個想法肯定實現不了，至少貝內特太太不發完牢騷，不抱怨夠兩個年紀最大的女兒異常不順利的婚事，不打聽清楚倫敦的貴族女士們最近有什麽新流行之前，加德納舅媽是不會有空的。

等舅媽終於滿足了貝內特太太聊天的想法後，她和凱瑟琳看了彼此一眼，聲稱要出門散步。兩人幾乎剛出門，就同時出聲。

“舅媽，房子找到了了嗎？”

“基蒂，請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和富有教養的舅舅一樣，加德納舅媽也是個說話做事都很得體的聰明人。

凱瑟琳本來還抱著戒備心，一開始沒有和這對未曾謀面的夫妻聯系，畢竟那時的她沒體會過親情那種無言的關懷，只聽說過不少親人為利益鬧翻的事情。

等她默默圍觀了一段時間簡、莉齊與他們的交往，又得到了兩位姐姐真心的疼愛變得相信真情後，才給他們寫信。

現在舅媽問她，她自然會滿足對方的好奇心，把她寫並發表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她。

加德納舅媽聽完，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凱瑟琳好幾遍，才驚嘆地道：“如果不是太陽正掛在高空，我簡直要懷疑我在夜游做夢，《血還》，天啊。”

“現在寫作的女性很多，舅媽，您不必這麽驚訝。”凱瑟琳不好意思地道。

“我知道很多，但你寫的是《血還》！噢我天天都在追這本，不，不止我，我們整個商店的人，還有一些朋友都在看，天啊，《血還》居然是你寫的，”一直很冷靜矜持的加德納舅媽此刻十分激動，語氣像極了追愛豆中發現愛豆是自家親戚的樣子，“噢凱瑟琳你必須向我發誓你沒在騙我！”

加德納舅媽對《血還》的誇獎不是虛言。這本傾註了凱瑟琳大量心血，情節高峰疊起、人設覆雜多面、文風簡潔又不失辭藻的掀起了一陣熱潮。

從九月份連載第一章起，《每日通訊報》以每天兩到四章的速度刊登《血還》，到現在已經近三個月，整部構造的脈絡全部展開，主要的伏筆和情節在精心設計下，正一步一步走向最終的高峰。

前期大量謎題不斷被揭開，真相有的冷酷殘忍有的感人至深。在金錢和權勢面前，真摯情感的偉大、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淪喪都被直觀展示在讀者眼前。

最新的一期連載中，弗琳·威弗列德因為害怕身世暴露，又苦於他的種種詭計都被安東尼奧一一化解，弗琳慌亂不已，親自出面找到那位他一直不肯承認的親生母親，讓她利用養育之恩去求安東尼奧放過自己。

他的母親去了。安東尼奧對這位讓他失去了本該有的身份，還從未善待他的母親當然沒有任何好感，直接冷聲拒絕。

然而在他離開後，這位女仆居然被人殺害，現場留下的所有證據都指向安東尼奧是兇手。

到底是誰殺死了女仆？是弗琳，安東尼奧還是另有他人？

……

凱瑟琳無法像後世一樣，用大數據來統計各方面的影響和輻射範圍，但有一項數據很直觀。據威拉德說，自連載《血還》以來，《每日通訊報》的銷量已經翻了將近一番，影響力堪稱驚人。

如果不是凱瑟琳沒有高調出面的意願，僅憑借這部作品，她已經可以在關系網十分小的倫敦成為許多貴族的座上客，甚至去詹姆士宮拜見國王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騙您。您想想，如果不是《血還》的稿酬，我哪裏有英鎊可以買房子？”

加德納太太對著她驚嘆和誇讚了半天，才稍微冷靜一點：“我和你舅舅收到信後驚訝極了。之前在我們的印象裏你一直很胡鬧，還是個小孩子，誰能想到忽然變得睿智成熟起來，還賺到這麽多錢，你可真了不起。”

這大半年來，凱瑟琳常從家人口中聽到誇獎和肯定。她一開始很不適應，總覺得他們的誇讚是出於親情的客氣。

現在聽多了，最近又經歷了簡的事，凱瑟琳心裏不免動搖，也許她是真的有優點，值得得到誇耀的。不然怎麽沒見家人們誇莉迪亞呢？

加德納舅媽又道：“基蒂，我有點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現在買房呢，你這麽做好像覺得自己以後一定嫁不出去一樣。現在買房是不是太早了。”

凱瑟琳回憶起上輩子一時猶豫，結果房價直接起飛再也沒機會買房的經歷，說道：“我猜測房子的價格可能會上漲，現在先買了，就算將來不住賣掉，也比錢一直在手裏要好些。”

“噢是這個道理。這次幫你看房時我們才發現，你舅舅說他在十幾年前看過的一套房子，當年的售價不過四百多英鎊，現在每年的租金都要一百英鎊，你這個想法符合世情，只是你將來結婚了，房子也就是丈夫的財產了。”4

“我知道的，舅媽。”凱瑟琳道，心裏想著，那她不結婚就是了。

“我和你舅舅連著看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挑了三處房子，價格都在一千五到兩千英鎊左右。過幾天你和我們一起回倫敦吧，去親眼看一看，這畢竟是件大事。相較而言，我比較喜歡斯皮塔菲爾德的那處房子，窗戶很敞亮，房間也多一間，不過這總要你自己拿主意。我要提前說，那些房子都不大，完全無法和隆伯恩相比，放在別處遠不會那麽貴，但倫敦的房價本就離譜，尤其卡姆登的那一套，最小又最貴。如果不是我們家附近比較雜亂，真希望你能買在恩典堂街。”

盡管還沒有真正買到房子，但和加德納太太聊過天後，凱瑟琳懸在半空的心轉而變得無比雀躍。

她之前很怕加德納夫婦不肯幫忙，又或者她的錢根本達不到她列出的條件。現在聽加德納太太說完，她安心了很多，滿腦子都是買房子的事，一度激動到都寫不下去。

凱瑟琳覺得文化一詞真得堪稱神奇。雖然她換了時空換了身體，但以前的價值觀念早已深入骨髓、留在血液。

在她心裏，買了一套房才是真正有了家，是安定下來的唯一標志。這代表著以後的歲月中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有一個美好的港灣。

她再也不用擔心被別人趕走，不用擔心房東毀約漲價，不用忌諱著這是別人的房子而什麽都受到約束，不能置辦。

凱瑟琳對於擁有一套自己名下的房產這件事情異常渴望和執著，沒想到在18世紀的英國實現了。

懷著對買房和安家的美好憧憬，凱瑟琳連著幾天都眼中放光臉上帶笑。當她聽到加德納舅媽邀請簡和他們一起去倫敦散心時，這種興奮就更溢於言表了。

“簡，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看房子，到時我們要在附近好好走一走看一看，要選一處治安好、附近熱鬧又方便的住處。”凱瑟琳告訴了兩位姐姐她的安家計劃，每次提起來都是美滋滋。

伊麗莎白非常羨慕這個安排，她也很想跟兩位姐妹一起去倫敦，只是她已經答應夏洛特的邀請，遺憾地說：“我會在漢斯福德少住段日子，早點去倫敦找你們。”5

“好啊，如果買房順利，我等著你，等你來了咱們一起去置辦屋裏的東西。窗簾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買天鵝絨的，墨綠色最好，鵝黃色也不錯。”凱瑟琳在心中不斷勾勒她小小住宅的藍圖，眉飛色舞。

凱瑟琳心情太好了，好到瑪麗“滿腹經綸”的和她探討人生哲學時她都控制不住滿臉的笑容。不過，在她等著離開隆伯恩去倫敦的期間，還是和別人發生了些小摩擦。

這次摩擦的另一位主角是威克姆。

加德納夫婦來了之後，貝內特太太怕弟弟弟妹感到無聊，每天都邀請很多客人來家中做客，確保隆伯恩隨時都是熱熱鬧鬧。這其中，威克姆因為能說會道又英俊瀟灑，加上他與伊麗莎白來往密切，是貝內特太太盛情邀請的對象。

威克姆很會投人所好，凱瑟琳給他封的中央空調這一外號不是白起的。他善於引起女士們的歡心，當他知道加德納太太婚前在德比郡住了好多年時，語氣馬上變得熱絡起來，和她不斷聊起當地的人文風情，聊到後面還發現他們有很多共同的熟人。6

凱瑟琳對這位先生素來無好感，但出於伊麗莎白的面子、他是客人以及她不愛爭執等考慮，她從未說過什麽。威克姆一開始還和她聊天，在她次次都愛答不理後，他也對她不再理會。

之前威克姆到處敗壞達西先生的名聲，整個梅麗頓只有簡和凱瑟琳不相信他的話。

簡是天生的善良使然，亦是她相信賓利先生的眼光，認為他的朋友絕不可能那麽惡劣。而凱瑟琳則是出於心中的印象，她知道男主角的人品絕不會差，也清楚記得達西先生對她的好。

威克姆屢次和別人聊起他的悲慘經歷時，大家無一不結合心中對達西先生的差印象，給以支持和同情的評價。他今天又一次說起這些事，試圖讓加德納太太認為達西先生幼年時便極為不堪。

凱瑟琳一忍再忍，直到他說達西先生小時候便心機很深所以不討老達西先生的喜歡時，才反感地道：“先生，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我們並不清楚，可我知道有一句肯定是假的。你並沒有顧忌老達西先生照顧你的情誼，盡管你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但事實上你每天都在說他兒子的壞話。”

凱瑟琳的言論讓隆伯恩府內剛才還熱絡的談話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威克姆那張好看的臉上現在全是尷尬，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你總說達西先生傲慢，說他沒有禮貌，關於這一點我們都同意。但這和他毀掉你的前途完全是兩件事情，請你不要偷換概念。傲慢，我們可以說他性格不佳，這至少屬於可以容忍的範圍，但惡毒絕對不會被包容。”

“基蒂！！”貝內特太太打破了詭異的安靜，高聲叫了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達西先生是個差勁的人，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

“他差勁的是性格，不是人品，”凱瑟琳冷靜指出，“盡管我和那位紳士並不熟悉，但我想，我至少從未聽到他和任何人說過先生你的不好。”

威克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凱瑟琳直接被貝內特太太趕出了休息室。

她走出門後，聽見貝內特太太一直在和威克姆道歉，威克姆風度極佳地說凱瑟琳還小，被達西先生的外表迷惑等等。不過打那天後，他再也沒來過隆伯恩。

這次小爭吵最感到矛盾的是伊麗莎白。她起初對凱瑟琳很生氣，雖然她現在也沒以前那麽相信和肯定威克姆先生，但內心還是對他很喜歡，凱瑟琳這樣折辱她的心上人，讓她不免氣悶。

可她又是個極為聰明的姑娘，很多事情她只是涉世未深沒有想到，經凱瑟琳說出還有威克姆當時的反應，伊麗莎白漸漸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

幾天後，凱瑟琳和簡要跟著加德納夫婦離開時，伊麗莎白對妹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情緒了，她十分不舍，反反覆覆和她們說一定要多寫信多聯系。

凱瑟琳與她依依告別，在家人們一路順風的祝福聲中，拎著她的小皮箱，坐在敞篷馬車上，在噠噠的馬蹄聲中離開了隆伯恩。

馬車前進的途中，凱瑟琳一直在向家人們揮手，直到他們的身影模糊到再也看不清楚時，她才收拾好心情，興致勃勃地看向前方的路，滿懷期待。

此時的凱瑟琳還不知道，未來的倫敦正有許多令人驚嘆的際遇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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